第50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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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0章
古色古香的房間內, 肉眼可見的瓷瓶當中，無論大小，皆插著艷紅如火的赤蘭。赤蘭有幽香, 彌漫了整間屋子。
瓷白細嫩的手伸來, 取下一支湊在鼻尖輕嗅，女子軟語低噥，“這赤蘭城中的賞金連也各處插著這花，不能換些別的色彩嗎？初看艷麗, 再看便覺乏味了。”
江如月起身踱步到女子身旁，就著窗朝外望了一眼, 有不少穿著樸素的百姓看似漫不經心的守在外圍，對上她視線也毫不避諱，佯裝三五成群閑談。
“你二人怎麽出去一趟, 就變成了金童玉女？還有這麽多凡人盯著，咱想動手都不能。”玉媚將那赤蘭插入發鬢，口中哀怨嘆息一聲。
赤蘭如火，襯的她本就嫵媚的面龐更加動人。
“沒什麽不好，我倒是覺得新鮮，”顧長青坐在椅子上, 從白色盤子中拈起一顆櫻桃, 輕彈拋入空中, 張口吃下，扭頭吐出核兒, 又穩穩當當落入另一邊的空盤子中, 已然積聚了一座小山, 他覆又扭頭看江如月，“阿月覺得呢？”
“確實沒什麽不好, 可以直達那妖物老巢，”江如月將窗合攏，隔絕外面窺探視線。
玉媚聳聳肩，轉身懶懶地靠在窗前，手中紅色團扇與發鬢那朵嫣紅的赤蘭相互映襯，“那尊神說是月圓之夜讓這些個百姓將你二人送到烏水之上，是吧？”
“月圓之夜陰氣極勝，對妖物大有裨益。”江如月答，“那妖物倒是懂得揚長避短。”
“如此聰慧的妖物，且又靠近烏鶴山，不得不防……”玉媚手中團扇輕落在江如月肩頭，“別忘了，單是從烏鶴山運去的屍首都有那般強的怨氣，若是從烏鶴山逃出來的妖物，只怕會更強。”
江如月正色的點點頭，“我會小心的。”
“別擔心，”顧長青接過話頭，明燦的黑眸望著江如月，“那時我也在。”他又晃了晃手中最紅最大的櫻桃，“嘗嘗？可甜了。”
*
距離月圓之夜，還有四日。
入夜本該安穩歇息，玉媚卻覺一個人待在屋中甚是無聊，死活賴著要跟江如月同房睡。
顧長青心裏也打著小九九，想跟江如月單獨多相處一會兒，被玉媚打亂計劃，索性也耍賴留下，最後變成四人都留在江如月屋內，打起花牌。
“我不會這個……”江如月看著玉媚從懷中摸出來的一把花牌，各種花形符號看的她眼花繚亂，有些為難地輕咬朱唇。
“正常，宗門出來的都不會，我記得你們宗門內都有一條規矩，不許弟子聚眾賭博來著。”
“這是賭博？那我不可，你們三人玩吧，我在旁邊看著就好。”
江如月說著就要起身，被顧長青伸手拉住，“哎，此言差矣，不賭錢怎麽叫賭呢？玩個游戲而已，放輕松。”
小黑在旁邊嗤嗤地笑，鸚鵡學舌似的小聲重覆顧長青的話，又添了一股陰陽怪氣的味兒，“不賭錢，玩個游戲而已~”
“對嘛，玩個游戲而已，”玉媚將花牌合攏，飛速發完眾人的牌，“第一把實驗局，我教你們規則，下一把再正式開始，如何？”
經過幾人車輪誘哄，江如月無奈嘗試拿起牌，玉媚在旁邊指導她，“花色一樣的可以出，數字由大到小連成一串也可以出，啊！這張是魔王牌，還有這張神牌，魔王牌比神牌弱一點，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，什麽都可以吃，現在我們開始？”
江如月似懂非懂的點點頭，顧長青也搔搔腦袋，半懂不懂。
一局很快結束，江如月有些猶豫的放下最後一張牌看旁邊玉媚，“是這樣嗎？這樣，算我贏了嗎？”
玉媚瞇眼笑得別有深意，“沒錯，就是這樣，你贏了，下把咱們可要正式開始了哦？”
小黑看著手裏一張還沒出的牌，“什麽破爛游戲，根本沒有參與感，不玩了！”
扔下手中牌起身就走，被玉媚扣住手腕。
她微笑著凝著小黑，“急什麽？不是說了現在才是正式開始嗎？想逃？”
玉媚笑得甜美，小黑卻額上冷汗涔涔下落，看向被她扣住的手腕，劇痛襲來，只消她稍稍再用些力，骨頭怕是會碎裂開來。
小黑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，薄唇輕顫著，“這……只是個游戲對t吧？”
“對，”玉媚依舊笑得動人。
“不賭錢、也不賭命……對吧？”
玉媚微微一頓，後才加深笑意點點頭。
分明是笑著的，但是眾人都莫名感覺氣氛有些瘆人。
江如月小心翼翼用手肘輕捅旁邊顧長青，二人對視一眼，當下明白對方意圖。
後面的游戲中，無一例外，皆是玉媚贏。
燈油燒去過半，火焰弱了盡半，玉媚將手中牌灑在桌上，團扇遮了半張芙蓉面打了個哈欠，眼尾沁出點點淚花，“乏累了，今夜先歇息吧，你們初學一次沒贏實屬正常，日後多加磨練也會好起來的。”
江如月掩唇低笑一聲，“是。”
“阿月早些歇息吧，”玉媚盡興，心情也極好，起身前湊近江如月，一手圈著她脖頸，貼上她臉頰溫柔地蹭了蹭，“美好回憶多一點，替代原先的記憶，就不會夢魘了。”
女子的面頰柔軟，帶著一點桃花的香氣，像是香軟的甜點，觸碰她時，將她冰冷的心防也軟化消融了去。
她身子緊繃，瞳孔微微睜大，等玉媚離了她都渾然不覺，緊攥著手，目無虛焦的盯著被燭火照成橘色的花牌。
小黑手裏抓著滿滿當當的牌靠著椅背昏昏欲睡，玉媚經過時直接拽著他耳朵繼續往外走。
“夯貨，要睡回去睡，別在這兒汙了阿月的屋子。”
小黑從疼痛中驀然驚醒，還未發出一聲慘叫就被扯出門外。
顧長青起身，將門輕輕關上，回頭看著還坐在桌案前看著花牌發呆的江如月，慢條斯理的走過去，往燈盞中添了些燈油，將燈芯往高挑了挑，旋即拉開椅子坐在江如月身旁。
“怎麽了，”他看著江如月有些無所適從的失魂模樣，擡手撥去擋著她眉眼的發絲。
江如月抿了抿唇，眼睛一眨，眸底精光回籠，坐直身子開始收拾桌上淩亂的花牌，“我沒事。”
話雖這麽說，但收牌越收越淩亂。
顧長青索性伸手按住她不知所措的手，將花牌從她手中接過，不緊不慢的整理起來。
風從門縫鉆入，拂動他額前碎發，疏長的眼睫盛了一縷金光流轉。
“這一路上，我聽了不少有關於一個宗門的事情，聽聞這個宗門有座山峰被滅，只留下一位女子獨活下山，那女子，是你吧……”
江如月聽著，攏在闊袖中的手攥緊，直絞得指節發白，指骨都要擰轉過來。
“你大抵想著身邊人盡數死去，實在不該活的這般幸福快樂，應該一心念著覆仇，將自己浸泡在仇恨中，這樣才是對死去之人的忠誠。”他將花牌整好，整齊放在桌上，側目看身旁女子，撥開她衣袖，將她緊攥的手指拯救出來，“看來我猜對了。”
江如月看著他將自己絞在一起的手指根根解救出來，“難道不該嗎？師妹尚且年幼，大好年華還未開始便死於非命，而我年長於她，卻還好好活著，享受著……簡直大逆不道！”
顧長青拉開椅子，索性半蹲在她身前，能將她臉上神情、包括刻意隱藏起來的神情也看的一清二楚，五指穿過她手指，與她緊緊相扣。
黑眸凝著她，忽而展顏一笑。
“你不是怕背叛他們，只是怕自己沈浸在幸福當中，會遺忘他們，淡忘了仇恨。”
江如月唇微張，下意識收緊五指，將他的手也跟著握緊。
“我又說對了，”顧長青晃了晃二人相扣的手，“放心吧，烏鶴山近在眼前，望仙宗也近在咫尺，仇恨不會忘，若你淡忘了，我會跟在你身旁提醒你，指著那個穿著玄袍的男人告訴你，他是你必須要殺的人，絕對不能放跑他！如何？”
他故作兇狠，滑稽的模樣將沈重的氣氛驅散不少，連帶著江如月沈甸甸的心也跟著放松。
燭火明亮，照著他半張俊臉，黑眸中有一點橘色光點。他拉著她的手貼在面上。
與玉媚不同，他的面頰不夠柔軟，但很光滑、溫涼，如同一塊上等的玉，將她煩躁的心降溫。
“安心享受眼下的一切，安心接受旁人釋放的善意友好，記得也無妨，忘了也無妨，我不會忘，會幫你做完你想做的事，這樣如何？”
他話音溫軟，仿佛融化紅燭，暖暖的光一直從江如月眼底照到心底，結冰的心湖逐漸開始消融動蕩。
怔怔望著那雙眼，恍惚間好似醉酒般，想要走進去，溺在其中。
顧長青觀察著她眸底光芒變化，將貼在面頰的手緩緩忘唇邊移動。
眼看著要得逞，江如月眼前攏著的迷蒙輕煙散去，恢覆精明，挑眉凝著他。
“嗯？你想做什麽？”
顧長青嘆息一聲，“還以為能多動搖你心神一會兒呢，怎麽清醒的這樣快……”
他眼有不滿，松開她手指，卻在起身時迅速放在唇邊親了一下，不等江如月回神，得逞的笑著後退一大步與她拉開距離。
“好了，玉媚盡興可以睡個好覺，現在我也可以了。”
江如月面上火燒般的紅，但又不知該如何發作，畢竟玉媚就在隔壁，恐會驚動她。
兩手緊攥著裙擺，沖著門口嬉笑的男人蹙眉低叱一聲，“荒誕無形。”
“認了認了，”顧長青笑著擺擺手，滿面春風退出門外，將門關上。
屋內一陣安靜，但江如月的心卻如石落水中，久蕩不平。
好不容易等臉上滾燙溫度退下些許，起身要上榻歇息，卻聽到外面傳來悉索響動。
以為是顧長青，她舉步朝門前踱去，佯怒板起臉，“還不歇息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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瓷白細嫩的手伸來, 取下一支湊在鼻尖輕嗅，女子軟語低噥，“這赤蘭城中的賞金連也各處插著這花，不能換些別的色彩嗎？初看艷麗, 再看便覺乏味了。”
江如月起身踱步到女子身旁，就著窗朝外望了一眼, 有不少穿著樸素的百姓看似漫不經心的守在外圍，對上她視線也毫不避諱，佯裝三五成群閑談。
“你二人怎麽出去一趟, 就變成了金童玉女？還有這麽多凡人盯著，咱想動手都不能。”玉媚將那赤蘭插入發鬢，口中哀怨嘆息一聲。
赤蘭如火，襯的她本就嫵媚的面龐更加動人。
“沒什麽不好，我倒是覺得新鮮，”顧長青坐在椅子上, 從白色盤子中拈起一顆櫻桃, 輕彈拋入空中, 張口吃下，扭頭吐出核兒, 又穩穩當當落入另一邊的空盤子中, 已然積聚了一座小山, 他覆又扭頭看江如月，“阿月覺得呢？”
“確實沒什麽不好, 可以直達那妖物老巢，”江如月將窗合攏，隔絕外面窺探視線。
玉媚聳聳肩，轉身懶懶地靠在窗前，手中紅色團扇與發鬢那朵嫣紅的赤蘭相互映襯，“那尊神說是月圓之夜讓這些個百姓將你二人送到烏水之上，是吧？”
“月圓之夜陰氣極勝，對妖物大有裨益。”江如月答，“那妖物倒是懂得揚長避短。”
“如此聰慧的妖物，且又靠近烏鶴山，不得不防……”玉媚手中團扇輕落在江如月肩頭，“別忘了，單是從烏鶴山運去的屍首都有那般強的怨氣，若是從烏鶴山逃出來的妖物，只怕會更強。”
江如月正色的點點頭，“我會小心的。”
“別擔心，”顧長青接過話頭，明燦的黑眸望著江如月，“那時我也在。”他又晃了晃手中最紅最大的櫻桃，“嘗嘗？可甜了。”
*
距離月圓之夜，還有四日。
入夜本該安穩歇息，玉媚卻覺一個人待在屋中甚是無聊，死活賴著要跟江如月同房睡。
顧長青心裏也打著小九九，想跟江如月單獨多相處一會兒，被玉媚打亂計劃，索性也耍賴留下，最後變成四人都留在江如月屋內，打起花牌。
“我不會這個……”江如月看著玉媚從懷中摸出來的一把花牌，各種花形符號看的她眼花繚亂，有些為難地輕咬朱唇。
“正常，宗門出來的都不會，我記得你們宗門內都有一條規矩，不許弟子聚眾賭博來著。”
“這是賭博？那我不可，你們三人玩吧，我在旁邊看著就好。”
江如月說著就要起身，被顧長青伸手拉住，“哎，此言差矣，不賭錢怎麽叫賭呢？玩個游戲而已，放輕松。”
小黑在旁邊嗤嗤地笑，鸚鵡學舌似的小聲重覆顧長青的話，又添了一股陰陽怪氣的味兒，“不賭錢，玩個游戲而已~”
“對嘛，玩個游戲而已，”玉媚將花牌合攏，飛速發完眾人的牌，“第一把實驗局，我教你們規則，下一把再正式開始，如何？”
經過幾人車輪誘哄，江如月無奈嘗試拿起牌，玉媚在旁邊指導她，“花色一樣的可以出，數字由大到小連成一串也可以出，啊！這張是魔王牌，還有這張神牌，魔王牌比神牌弱一點，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，什麽都可以吃，現在我們開始？”
江如月似懂非懂的點點頭，顧長青也搔搔腦袋，半懂不懂。
一局很快結束，江如月有些猶豫的放下最後一張牌看旁邊玉媚，“是這樣嗎？這樣，算我贏了嗎？”
玉媚瞇眼笑得別有深意，“沒錯，就是這樣，你贏了，下把咱們可要正式開始了哦？”
小黑看著手裏一張還沒出的牌，“什麽破爛游戲，根本沒有參與感，不玩了！”
扔下手中牌起身就走，被玉媚扣住手腕。
她微笑著凝著小黑，“急什麽？不是說了現在才是正式開始嗎？想逃？”
玉媚笑得甜美，小黑卻額上冷汗涔涔下落，看向被她扣住的手腕，劇痛襲來，只消她稍稍再用些力，骨頭怕是會碎裂開來。
小黑露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，薄唇輕顫著，“這……只是個游戲對t吧？”
“對，”玉媚依舊笑得動人。
“不賭錢、也不賭命……對吧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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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如月小心翼翼用手肘輕捅旁邊顧長青，二人對視一眼，當下明白對方意圖。
後面的游戲中，無一例外，皆是玉媚贏。
燈油燒去過半，火焰弱了盡半，玉媚將手中牌灑在桌上，團扇遮了半張芙蓉面打了個哈欠，眼尾沁出點點淚花，“乏累了，今夜先歇息吧，你們初學一次沒贏實屬正常，日後多加磨練也會好起來的。”
江如月掩唇低笑一聲，“是。”
“阿月早些歇息吧，”玉媚盡興，心情也極好，起身前湊近江如月，一手圈著她脖頸，貼上她臉頰溫柔地蹭了蹭，“美好回憶多一點，替代原先的記憶，就不會夢魘了。”
女子的面頰柔軟，帶著一點桃花的香氣，像是香軟的甜點，觸碰她時，將她冰冷的心防也軟化消融了去。
她身子緊繃，瞳孔微微睜大，等玉媚離了她都渾然不覺，緊攥著手，目無虛焦的盯著被燭火照成橘色的花牌。
小黑手裏抓著滿滿當當的牌靠著椅背昏昏欲睡，玉媚經過時直接拽著他耳朵繼續往外走。
“夯貨，要睡回去睡，別在這兒汙了阿月的屋子。”
小黑從疼痛中驀然驚醒，還未發出一聲慘叫就被扯出門外。
顧長青起身，將門輕輕關上，回頭看著還坐在桌案前看著花牌發呆的江如月，慢條斯理的走過去，往燈盞中添了些燈油，將燈芯往高挑了挑，旋即拉開椅子坐在江如月身旁。
“怎麽了，”他看著江如月有些無所適從的失魂模樣，擡手撥去擋著她眉眼的發絲。
江如月抿了抿唇，眼睛一眨，眸底精光回籠，坐直身子開始收拾桌上淩亂的花牌，“我沒事。”
話雖這麽說，但收牌越收越淩亂。
顧長青索性伸手按住她不知所措的手，將花牌從她手中接過，不緊不慢的整理起來。
風從門縫鉆入，拂動他額前碎發，疏長的眼睫盛了一縷金光流轉。
“這一路上，我聽了不少有關於一個宗門的事情，聽聞這個宗門有座山峰被滅，只留下一位女子獨活下山，那女子，是你吧……”
江如月聽著，攏在闊袖中的手攥緊，直絞得指節發白，指骨都要擰轉過來。
“你大抵想著身邊人盡數死去，實在不該活的這般幸福快樂，應該一心念著覆仇，將自己浸泡在仇恨中，這樣才是對死去之人的忠誠。”他將花牌整好，整齊放在桌上，側目看身旁女子，撥開她衣袖，將她緊攥的手指拯救出來，“看來我猜對了。”
江如月看著他將自己絞在一起的手指根根解救出來，“難道不該嗎？師妹尚且年幼，大好年華還未開始便死於非命，而我年長於她，卻還好好活著，享受著……簡直大逆不道！”
顧長青拉開椅子，索性半蹲在她身前，能將她臉上神情、包括刻意隱藏起來的神情也看的一清二楚，五指穿過她手指，與她緊緊相扣。
黑眸凝著她，忽而展顏一笑。
“你不是怕背叛他們，只是怕自己沈浸在幸福當中，會遺忘他們，淡忘了仇恨。”
江如月唇微張，下意識收緊五指，將他的手也跟著握緊。
“我又說對了，”顧長青晃了晃二人相扣的手，“放心吧，烏鶴山近在眼前，望仙宗也近在咫尺，仇恨不會忘，若你淡忘了，我會跟在你身旁提醒你，指著那個穿著玄袍的男人告訴你，他是你必須要殺的人，絕對不能放跑他！如何？”
他故作兇狠，滑稽的模樣將沈重的氣氛驅散不少，連帶著江如月沈甸甸的心也跟著放松。
燭火明亮，照著他半張俊臉，黑眸中有一點橘色光點。他拉著她的手貼在面上。
與玉媚不同，他的面頰不夠柔軟，但很光滑、溫涼，如同一塊上等的玉，將她煩躁的心降溫。
“安心享受眼下的一切，安心接受旁人釋放的善意友好，記得也無妨，忘了也無妨，我不會忘，會幫你做完你想做的事，這樣如何？”
他話音溫軟，仿佛融化紅燭，暖暖的光一直從江如月眼底照到心底，結冰的心湖逐漸開始消融動蕩。
怔怔望著那雙眼，恍惚間好似醉酒般，想要走進去，溺在其中。
顧長青觀察著她眸底光芒變化，將貼在面頰的手緩緩忘唇邊移動。
眼看著要得逞，江如月眼前攏著的迷蒙輕煙散去，恢覆精明，挑眉凝著他。
“嗯？你想做什麽？”
顧長青嘆息一聲，“還以為能多動搖你心神一會兒呢，怎麽清醒的這樣快……”
他眼有不滿，松開她手指，卻在起身時迅速放在唇邊親了一下，不等江如月回神，得逞的笑著後退一大步與她拉開距離。
“好了，玉媚盡興可以睡個好覺，現在我也可以了。”
江如月面上火燒般的紅，但又不知該如何發作，畢竟玉媚就在隔壁，恐會驚動她。
兩手緊攥著裙擺，沖著門口嬉笑的男人蹙眉低叱一聲，“荒誕無形。”
“認了認了，”顧長青笑著擺擺手，滿面春風退出門外，將門關上。
屋內一陣安靜，但江如月的心卻如石落水中，久蕩不平。
好不容易等臉上滾燙溫度退下些許，起身要上榻歇息，卻聽到外面傳來悉索響動。
以為是顧長青，她舉步朝門前踱去，佯怒板起臉，“還不歇息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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